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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你的生命可能还剩最后的半个小时,你会想些什么?
2019年4月28日晚10:20,海拔5000,温度零度以下。这张照片充分展示了我的状态,抖了,可能是冷可能是怕。由于身体原因,转山小队就剩下我一个人。中途连等人和处理突发事件,体能体力体温都有些下降。我把所有衣服套上,里三层外三层勉强保暖。一路遇到的藏族人,很多都听不太懂汉语,沟通很困难。幸好有一个藏族小伙子骑摩托经过,搭了几百米的车,去他的帐篷拿了一瓶水。我就在峡谷里前进,右手边的冈仁波齐闪着金光,周围都是鬼哭狼嚎的风。绕到山后,太阳落山了,天黑。石头遍地都是,脚印不明显,根本看不清路。在经过一座冰河上的桥,又走了一公里左右,发现河对面有灯光。前后都没有人,我开始质疑这个路是不是正确的。我看了看指南针,大方向没错,但不知道是河的哪一侧。我决定原路返回到桥的一侧。
可是,一路返程我竟然没有找到那个桥。脚下的土地渐渐变成了雪,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冰雪河面上了。冰雪和土地的缝隙里,我都能看见流水,不知道深浅。碰着运气踩出第二脚,可惜一脚陷进冰里。风继续刮,干冷,鞋底还是薄了,全身发抖。我看见一点光都大喊大叫,拿出手机手电打着国际救援信号。喊几声就有点缺氧,风声盖过我的声音,毫无回应。不得不说,那天晚上,我头顶的星空真的很美。初中学过一篇课文,中国登山队登顶珠峰,文章里描述的星空和这里一模一样。可惜我周围没人分享,我也没心情欣赏。第一个十分钟,第二个十分钟,第三个十分钟……心里怕了,但还是想了很多。脑海里回闪了一些有的没的,开心的难过的,没完成的,想要做的,乱七八糟什么都有。
我想了很多遗憾和后悔,但是对过去很骄傲的时刻,基本没想。在这里,我的文字无法描述,但是那些很多被我想起来的人事物和瞬间,应该就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了。
半个小时以后,我看到了一队灯光。我大喊大叫,闪着手电。几分钟之后,我顺着他们探出的路,回到河边,加入了藏族朋友队伍。他们是日喀则来的。
晚上十二点,我坐在止热寺住宿的前台,喝着顿珠(之前路上认识的,我给她们分过水果)给我倒的酥油茶吃着biangza(不会写)。之前一口都不喝的酥油茶,我喝了两碗。一屋子人,沟通困难,但是回到人群烤火取暖的感觉太好了。像是回归,像是重逢,像是死里逃生。第二天早晨,星空下前行,一路爬坡直奔海拔5600多米卓玛拉垭口。路过冈仁波齐后面,我有幸看到了日照金山。那种远方照片呈现在你面前的震撼让我为自己的幸运而感动。我堆完玛尼堆,拜了神山,留了几块石头。从阴影走到阳光下,我全身暖一些了,但水杯里的水还是结冰的。有些藏族朋友穿着短裤和拖鞋,一路唱着歌从我身边路过,一路说了无数句“扎西德勒”。脚下渐渐出现衣服和人的头发,这里就是天葬台了,5375米。
在一个大斜坡上,沿着前人踩出来的雪路前进,有些地方都结冰了。每一次脚滑都出一下冷汗,登山杖扎得死死的,就怕意外。渐渐望到经幡,我登上了垭口,简单休息。这时已经看不见冈仁波齐了,行程也要结束了。在乱石中、在泥地里、在雪地上,就像长征一样艰难。没有了高反,一路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。不断的走,我看到了来接我的小伙伴,我的转山也就结束了。我坐在车上,感觉真好。
说不上那天晚上具体什么感受,可能是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吧。面对不知道多久才能破局的绝境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临的deadline,刺激之下才能清醒。大家都在学什么《断舍离》,返璞归真,但是物质的分割要用心态的虔诚作为前提,不然也只是学学样子罢了。样子可以做给别人看,但生活终究是自己享受。
拉萨返程青岛的火车上,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各种事情,各方面的压力。胸闷呼吸困难,心情差到极点,很失望很难过的情绪,躺在车铺上蒙着头默默躺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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